交锋
星盾的中央会议室，冷得像冰窖。
我穿着最简单的黑色便服，与周围银灰制服的精英们格格不入。
顾晏辞坐在主位，身后是巨大的星域全息图。
他甚至没抬眼看我。
林爽坐在他左手边。
一身剪裁合体的女性军官制服，衬得她愈发娇柔。
她正低声和顾晏辞说着什么，嘴角含笑。
姿态亲昵自然。
我的出现，让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
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探究的，鄙夷的，好奇的。
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姜博士，请坐。”
顾晏辞终于开口，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不带任何感情。
他示意了一个最末尾的位置。
离他最远。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下。
脊背挺得笔直。
会议开始了。
讨论的是K7星云边缘的异常引力波动。
正是我今晚要穿越的区域。
星盾的专家们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波动模式不符合已知任何自然现象。”
“怀疑是新型星际尘埃群。”
“建议派遣侦察小队。”
顾晏辞听着，手指在光控桌上轻轻敲击。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我曾经无比熟悉。
林爽适时开口，声音清越。
“晏辞哥哥，我认为可以启动‘蜂鸟’探测器阵列。”
“进行多点采样分析。”
她调出数据，侃侃而谈。
专业，自信，光芒万丈。
周围投来赞许的目光。
“林顾问果然名不虚传。”
“年轻有为啊。”
顾晏辞微微颔首。
“按林顾问的方案执行。”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曾说，我的分析思路是独一无二的。
如今，轻易就被取代了。
会议接近尾声。
关于异常波动，始终没有定论。
顾晏辞的目光，第一次越过众人，落在我身上。
“姜博士。”
全场瞬间安静。
“你曾是这方面的专家。”
他语气平淡，像在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对此，有什么看法？”
所有人都看着我。
包括林爽。
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看好戏的神情。
我缓缓抬眼，迎上他的视线。
“看法？”
我扯了扯嘴角。
“顾指挥官是在询问一个，‘不守规矩、利用专业知识违法犯罪’的走私犯的意见？”
会议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顾晏辞的眼神沉了沉。
“我在问你专业问题。”
“专业？”我轻笑，“我的专业，十年前就被顾指挥官亲手否定了。”
“至于现在……”
我顿了顿，语速放缓。
“我只会规划一些……见不得光的路线。”
“比如，如何利用这种异常波动做掩护。”
“安全通过巡逻队的封锁。”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这几乎是公开挑衅。
林爽猛地站起来。
“姜时！你太放肆了！”
“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顾晏辞抬手，制止了她。
他的目光依旧锁着我，深不见底。
“说下去。”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根据波动频率和空间褶皱模型……”
“这更像是人为制造的引力迷宫。”
“用来隐藏真正想隐藏的东西。”
我故意停下，意有所指。
“当然，这只是我一个走私犯的，不专业的猜测。”
他的指尖，在光控桌上停顿了一瞬。
林爽冷笑。
“荒谬！什么样的技术能制造这种规模的引力迷宫？”
“姜时，你是因为被禁止从事正规研究，所以开始幻想了吗？”
我不再看她，只盯着顾晏辞。
“顾指挥官觉得呢？”
“是幻想，还是……”
“你心里清楚。”
会议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众人匆匆离去，不敢多留。
我起身，准备离开。
“姜时。”
顾晏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
林爽紧跟在他身侧，像防贼一样看着我。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字面意思。”我看着他，“顾指挥官听不懂吗？”
“还是说，你害怕我听懂什么？”
林爽插话，语气带着责备。
“姜时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
“但你不能因为自己前途尽毁，就胡乱攀咬，给星盾的工作添乱。”
我终于将目光转向她。
“林顾问。”
“我和你很熟吗？”
“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她脸色一白，眼圈瞬间红了，求助般地看向顾晏辞。
“晏辞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晏辞没看她，只深深地看着我。
“小时，别这样。”
又是这句话。
别这样。
十年前，影像曝光后，我哭着问他为什么。
他也只是说，小时，别这样。
一股恶寒从心底窜起。
“顾晏辞，”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收起你那套虚伪的关心。”
“留着哄你的林顾问吧。”
我转身要走。
手腕却被他猛地抓住。
力道很大，不容挣脱。
带着薄茧的指腹，烫得我皮肤生疼。
“放手。”我咬牙。
“回来帮我。”他盯着我，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星盾需要你的能力。”
林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抓住我的手。
我笑了。
“帮你？”
“像十年前一样，帮你记录‘私人生活’？”
“然后等着再一次身败名裂？”
他瞳孔骤缩。
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顾晏辞，”
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晰地说道。
“你不配。”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能感受到。
那道灼热的，复杂的视线。
一直钉在我的背上。
直到转过廊道拐角。
我才靠在墙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心脏跳得厉害。
不是因为激动。
是因为恶心。
打开光脑。
阿杰的信息跳出来。
时姐，一切准备就绪。
今晚，幽灵回廊见。
我回复。
按计划进行。
顾晏辞。
你想玩正规的。
我偏要走暗流。
我们看看。
谁先抓住谁的尾巴。
小说《星轨之外，火葬场启动》 试读结束。
更新时间：2025-11-11 15:4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