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附近的废弃大楼找到爸爸。

他脚边全是喝完的空酒瓶，安静地像原本就生长在这里一样。

“你要***吗？”我的声音乍然窜出，惊得他浑身一个机灵。

他生锈般缓慢回头，***之间像老了十几岁。

看见我的第一眼，他的眼泪就不可制地溢了出来：“珊珊，爸爸没用！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不该被人怂恿去赌……本来想着凭空富起来能再给你以后攒点钱，没想到……呜呜呜……是爸爸没用，爸爸活该……还连累你……”

他哭得越来越崩溃，好像从来没流过泪的人攒了半辈子的泪要流。

穷人乍富没有安全感，穷和富其实在人心里就有一道天堑，没钱的人，要用一辈子的财富去填补这道名叫不配得感的天堑。

可是说到底，如今的局面还是因为爸爸自己识人不清又自制力不够，他消除不了自己内心的悔恨。

我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他发泄情绪。

天边半弯月浅浅成型，晚霞瑰丽壮观，将大半天空染成橘红。

前世我忙着赶***赚学费，忙着多刷两道题，没有抬头的资格。向下望去，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没空抬头。

幸好，风景从不负人。

“冷静下来了吗？”

爸爸哭过一阵情绪稳定了很多，看到我背出来的书包又止不住无声流泪。

“是不是那帮人去你学校***了？还是学校知道爸爸没钱了不让你读了？”

我摇摇头。

“你成绩这么好，这么用功。”爸爸语气又染上哭腔，“珊珊别怕，爸爸就是去工地搬砖，一天打三份工，也要供你读完书！你安心读书……”

“爸爸。”我打断他。

我掏出一张卡交给他。

“这是你平时给我的零花钱，拿去还债吧！”

爸爸明显错愕一下，急急道：“不不不，爸爸给你的你就留着，以后上学还要用呢！”

我硬塞给他：“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以后都会有的。”

他被我强硬的态度打动，还是收下了这笔钱。

最后一抹余晖没入地平线，我叹了口气：“爸爸，我饿了。”

爸爸连忙用袖子擦干眼泪。

“饿了……回家，回家爸给你做饭。”

吃完晚饭，我掏出竞赛题接着写，听到房间外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我愣怔片刻，戴上***接着学习。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我用挑灯奋笔换鹏程***，这已是我能走的最好的路了。

那么林依，你的代价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