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春寒料峭,水冷得像刀片子。我两人同时落水,她尖叫,我闭嘴,浪费体力。容婉夕像条白鲤,一把抱住我,指甲掐进我后颈,声音轻得像鬼:“姜梨,你猜王爷先救谁?”下一瞬,她竟松手,自己往更深处沉,水袖散开像一朵毒莲。
岸上一阵鸡飞狗跳,萧宴跳下来时,一眼先看见容婉夕惨白的小脸,二眼才扫到我,正一手扒着船舷,一手把呛水的她往船上推。
他却把“救人”顺序反过来:先抱她,再踹我。
我爬上甲板,浑身滴水,袖口还留着容婉夕的指甲痕。她偎在萧宴怀里,唇色苍白,像随时会碎的雪。
容婉夕颤巍巍指我:“姐姐……为何推我?”
一句话,把我钉在“毒妇”板上。
萧宴怒发冲冠,连头发丝都在滴水:“姜梨,是你推她!”
我垂眼,拧了拧湿透的袖子,声音掺着笑:“王爷,我若真想她死,会连自己都搭进去?您高估我舍己为人的觉悟。”
我抬手,啪!一记耳光脆生生落在她脸上。 “这一掌,教你记住,”我甩甩手,水珠四溅,“再敢拿自己的命赌,就赌到底,别半路松手。”
满院丫鬟婆子全都吓得禁了声,齐刷刷跪了一片。
他眼底血丝翻涌,像湖底翻上来的铁锈:“毒妇!”
两个字,判了刑。
当夜,我被罚跪祠堂。青砖渗寒气,膝盖由疼到麻,最后失去知觉。案上供着萧家列祖,我抄《女则》百遍,笔走龙蛇,血顺着膝盖爬出来,在“妇德”二字上晕成一朵小小的红花。
我边抄边哼小曲,声音脆生生的,像春夜折梨。
“梨花谢,春红贱,王爷嫌我命太硬……”
守夜的嬷嬷听得头皮发麻,二天传话:王妃跪了一夜,疯了。
宫宴
五月,皇后千秋。皇城内外张灯结彩,唯独我,一身素月缎,袖口绣着半截白梨,丧里丧气。
宫宴上,皇上高坐,随口寒暄:“九王妃,何时给朕添个皇侄?”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麟德殿瞬间静音。宗室命文武百官,齐刷刷看向我。有人怜悯,有人看戏,有人磨刀。
我起身,端端正正叩首,声音清亮:“回陛下,妾身福薄,王爷嫌妾貌丑,不肯同房。”
满殿死寂。
萧宴捏着酒盏,指节泛白,瓷壁“咔嚓”一声裂出细纹。皇上先愣,后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当场赐我“白璧一双”,完璧归赵的“璧”。
我谢恩,双手高举过头,白璧在灯下泛着冷光,像两块小小的照妖镜,把萧宴的颜面照得纤毫毕现。
当夜,亥时未尽,我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萧宴带着酒气与风雪,一把掐住我下颌:“姜梨,你疯了?当众让本王做天下笑柄!”
小说《春夜折梨》 试读结束。
更新时间:2025-10-24 23:1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