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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了三遍,天刚蒙蒙亮。

陈三从床上翻起来,光着膀子,趿拉着一双破了洞的布鞋,走到院子里。井水冰凉,他一捧一捧地泼在脸上,脑子彻底清醒了。

院子不大,东边种着一架黄瓜,藤蔓爬得欢实,顶着小黄花。西边是几畦青菜,绿油油的,叶片上还挂着夜里的露水。他抄起靠在墙根的锄头,走到屋后的那块地。

这是他自己的地。不大,两亩。一亩种玉米,一亩种红薯。

锄头扬起来,又落下去。

“哐——”

砸在干硬的土块上,火星子一闪。土坷垃碎了。陈三一下一下地抡着,动作不快,但很有力。汗水顺着他的脊背沟往下流,浸湿了裤腰。他不在乎。

太阳升起来了,把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院外的土路上。一辆黑色的车,黑得发亮,跟这乡下的泥土格格不入。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女人。

高跟鞋。一步一个坑。

她走到地头,停下。看着陈三。

陈三没回头,继续抡他的锄头。

“哐——”

“陈三是吧?”女人开口,声音很清亮,像冰块碰着玻璃杯。

陈三这才停下来,把锄头往地上一插,转过身。他拿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眯着眼打量她。女人穿着一身西装套裙,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乱。脸上没笑。

“我是。”陈三说。

“我叫苏青鸾。你父亲派我来的。”苏青鸾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用两根手指夹着,递过来,“跟我们回去吧。陈家的真少爷,不能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刨土。”

陈三看着那张名片,没伸手接。金边的,上面印着什么集团总监。

“我不姓陈。”陈三说,“我姓王。我爹叫王老根,埋在后山上了。”

苏青鸾脸色没变。“王老根只是抚养你的人。你的亲生父亲是陈天雄,陈氏集团的董事长。你叫陈嘉树,今年二十二岁。十八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你流落在外。现在我们找到你了。”

陈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哦。那挺巧的。”

“上车吧。”苏青鸾的语气像是在下命令,“你的房间,你的车,你的卡,都准备好了。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跟你即将拥有的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陈三没动。他弯腰,从地里捡起一块土坷垃,在手心掂了掂。然后他看着苏青鸾,看着她那双一尘不染的高跟鞋。

“你信不信,”陈三说,“我一巴掌把这玩意儿拍你脸上,你那身衣服就得扔了。”

苏青鸾的瞳孔缩了一下。

“你……”

“我不回去。”陈三把土块扔回地里,“种地挺好。累了睡觉,饿了吃饭。你们那地方,我不喜欢。”

他说完,转回身,拔出锄头。

“哐——”

又开始挖地。一下,又一下。好像刚才那段对话没发生过一样。

苏青鸾站在地头,脚陷在软土里,动也不是,走也不是。她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宽厚,结实,像一棵扎了根的树。太阳把他的皮肤晒成古铜色,汗水在上面闪光。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土腥味,有青草味,还有一股男人汗味。她皱了皱鼻子。

“陈嘉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苏青鸾的声音冷了下来。

陈三的动作停了。他慢慢转过身,脸上那点笑意没了。他的眼神很平静,像一口深井。

“我叫陈三。”他说,“你再敢叫那个名字,我就把你扔进我旁边的粪坑里。里面肥料足,能让你明年长得更好。”

苏青鸾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谄媚的,狂妄的,阴险的,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一个……拿粪坑威胁人的豪门真少爷。

她气笑了。

“好,好得很。”苏青鸾点点头,“陈三是吧?我记住了。我们走着瞧。”

她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像一只被惹急了的鹅。

陈三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他重新举起锄头。

“哐——”

阳光正好,适合干活。

更新时间:2025-11-03 13: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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