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正在这时，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朝他们笑盈盈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今天月月生日，不是说要去吃全聚德的烤鸭吗？”

这是容允的妈妈，也是苏月的婆婆刘翠娥，在前世时1989年就因病去世了。

两人看见她都愣住了。

苏月更是惊喜和酸涩交织。

其实，这段婚姻的前十年，她觉得很幸福。

除了那时的容允是爱她的以外，最重要就是婆婆对她真的很好，她父母死的早，嫁人后，是婆婆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苏月哽咽吐出一个字：“妈……”

婆婆却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只催促他们道：“快去呀？不然要排好久的队。”

见苏月傻站着，一旁沉默的容允终于有了反应，他上前一把拉住苏月的手腕就往外走。

“走吧。”

直到两人走出大院，老北京胡同小摊贩们的叫卖声才唤醒苏月。

“叮叮糖”、“***葫芦”……

嘈杂的声音里，容允停下脚步看向她问：“去全聚德的路怎么走？”

苏月甩开容允的手：“我不想吃。”

上辈子已经吃过了，她早就没有留恋了。

“行。”容允只撇了她一眼，不在意的道，“那我们聊聊。”

两人来到南海公园，这里几乎和二十年后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现在的公共座椅是木质的。

一左一右，两人相隔半米坐在长椅的两端。

理清两人真的都重生了的现实后，容允沉下了眉眼：“现在怎么办？”

他说的是他们俩的婚姻。

前世都走到***那一步了，哪怕重生，也不可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一起。

苏月沉默一下，面色平静回答：“再离一次吧。”

“你说得倒简单。”

容允冷笑一声。

现在是1980，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感情甚好的新婚夫妻。

突然***，外人包括家人肯定都不会理解。

再说，容母还有心脏病，受不得***。

苏月的心也沉了下去，没什么情绪地说道：“那要不就不离……”

“不行！”话没说完，容允就立即打断她。

苏月看向他，对视一眼，容允眸子闪烁一下，略微心虚的离开视线。

这个反应让苏月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还念着他的‘真爱’凌曼。

前世，容允是在结婚十年后遇到的凌曼。

三十岁到四十岁，苏月和他们纠缠了十年，早就身心俱疲。

苏月不想计较，只沉思一会就说：“那就暂时不离，以后对外称感情不好，等家人接受了就去***。”

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容允抿了抿唇，只好答应了下来。

商谈完事情，容允便离开了。

苏月独自一人坐在原地，看了许久的湖面，心头划过一丝迷茫。

骤然回到年轻的时候，她一下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前世，她和容允都是因为‘下岗潮’***下海跑商，两人打拼了十年，终于苦尽甘来，容允却违背了誓言，给了她重重一击。

这辈子，苏月不想这样过了。

忽然，一架纸飞机随着风直直掉落在苏月的面前。

苏月下意识捡起，递给跑来的小女孩。

女孩仰着头道谢：“谢谢姐姐。”

苏月心头一软：“不用谢。”

她想，上辈子自己孩子要是能生下来，一定也这么可爱。

女孩的妈妈赶来，道谢后牵着女孩离开。

女孩稚嫩的话语传来：“妈妈，我为什么不能像纸飞机一样飞啊？”

“因为我们没有翅膀啊……”

两人渐渐走远。

苏月却怔在原地。

很久以前，她也问过苏父这个问题，苏父告诉她：“只有飞行员才可以和飞机一起飞哦，当了飞行员还可以放炮打敌人，突突突可厉害了。”

她还记得自己的回答：“那我也要当飞行员，开飞机，上战场！”

……

苏月回家比较晚，一进屋就看到容允在翻着一个记事本。

见她过来，容允突然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苏月不明所以的看向记事本，视线骤然凝住。

这是她年轻时候的记事本，她习惯将一天的行程都记下来。

而面前这页纸上写的正是昨天的行程。

——【1980年9月15日，今天突然降温了，早上出门还念叨着去买被子，结果下工就忘了，原以为要挨冻了，不想容允回家时背了一床回来，还带了一串***葫芦。

我很开心，他不仅记得我说的话，还记得我爱吃的东西。】

一股酸涩骤然涌上苏月心头。

她都快不记得了，曾经的容允这样爱过她。

余光中瞄见容允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苏月一把合上本子，语气极为平淡：“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