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圣旨送入梁府时，家中庶出姊妹皆是一脸羡慕又不甘地看着我

我跟在父亲身后，压着满心的忐忑与期待，恭敬地跪下接旨

我终于要嫁给顾子期了

我鲁这一天，已经鲁了好久好久了

即便从小被师长教导要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刻还是没忍住露出了一丝欢欣与羞怯

可下一秒，公公宣读出来的诏书内容，便让我的满心欢喜成了一纸笑话

我彻底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前方

圣上赐婚的人是顾子期和梁竹月

怎……怎么会是……

谢陛下隆恩，老臣领旨

父亲威严的声音，盖过了我近乎喃喃的不可置信

我愣愣地看着他从公公手中接过赐婚的圣旨，将跪在我身后的庶妹唤至跟前，一脸和蔼地跟她交代着什么

那样温和的神态，是我从小到大都从未见过的

是了，我早该明白的，父亲并不喜欢我

尤其在娘离世之后，他对我便冷漠到只剩下了教养之责

可是看着他们二人面对赐婚的圣旨，皆无半分惊讶的神情，我心头还是笼罩上来了一股如坠冰窟的寒意

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脑中刚冒出这个猜测，我的心口便是狠狠一滞

宣旨的公公已经离开了

其他的姊妹，也被有眼色的姨娘们带离了这是非之地

前堂便只剩下了我和父亲，还有捧着圣旨压不住惊喜的梁竹月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借着这丝痛意，终于找回了一点冷静

为什么

我看着他们，忍下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竭力冷静地求证

被陛下赐婚的人不是我，这件事，父亲、妹妹，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吗

姐姐……

梁竹月捧着圣旨，脸上的喜色终于收敛了两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愧疚道顾大哥出征之前便跟爹和我说过，若他能平安归来，便会光明正大地向我提亲

是吗

我喃喃着，即便极力忍耐，却仍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因为同样的话，顾子期也对我说过

时隔两年，我还能清晰记得，他离开前，从怀中拿出簪子，亲手戴到我头上时，温和的低语

阿绯，你是云间皎月，若要配得***，必须得先去争一番功名，待我凯旋，便亲自登门求娶

原来，同样的情话，不只是对我说过啊

甚至，连父亲都知晓……

那这两年苦苦鲁待的我，又算什么

一场彻彻底底的笑话吗

整整两年，唯有我被瞒在鼓里

父亲不仅从未在我面前表露过一丝一毫，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提及我和顾子期的婚事，做出暗示

让我满心满意以为婚事板上钉钉……

为什么

父亲，我与梁竹月皆是您的女儿，为何您能如此，厚此薄彼

终于，我还是没忍住质问出了声

此言一出，父亲脸上流露的那点缓色瞬间消失殆尽

他皱眉看着我，语气分外严厉

梁绯，不要娇纵，这是陛下指婚

闻言，我只觉得讽刺又好笑

父亲，女儿只是想求一个您的回答，对于赐婚一事，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您便开始告诫了

父亲眉头紧锁，那张面对梁竹月时还亲和友善的脸，此刻满是冷漠与警告

梁绯，你是尚书府嫡女，一言一行都关乎梁家的颜面，休要胡闹

我扯了扯嘴角，忍着痛心轻声问那么我究竟胡闹什么了还是在您眼中，我梁绯只有当个乖乖听话的木偶，才是对的

即便我极力控制，眼泪还是没止住，溢满了眼眶

在娘亲离世后，今日，我又一次深刻地意识到，父亲并不爱我

我之于他，于整个梁府，只是一个用来点缀颜面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