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洛竟川心如死灰。

看着他的脸色寸寸灰败下去，赵芬更加觉得畅快：“你费劲心思帮他离婚，他费尽心思勾搭你的老婆，帮了一个伥鬼的感觉怎么样？”

洛竟川眼眸低垂下去，嘴唇颤了颤：“如果你想看我狼狈，其实也用不着打我。”

他明明心如刀割，声音却平静极了：“自从沈桐文回来后，我就已经够狼狈了，沈桐文不爱你，慕舒冉也不爱我……”

他一点也不后悔帮沈桐文离婚。

他已经失去了婚姻和爱情，不想再失去对司法的信仰，和内心对公正的认知。

“慕舒冉不救我也很正常，毕竟我很快就要和她没关系了。”

洛竟川自揭心口上的伤疤，竭力拖延时间。

赵芬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那就更加要纠缠到死……”

她的话戛然而止，而后身躯晃了晃，闭上眼软瘫在地。

洛竟川瞳孔皱缩，这才看见站在赵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慕舒冉。

她喘着粗气丢掉手里的转头，担忧去扶洛竟川：“哪里受伤了？”

洛竟川唇色发白：“右腿膝盖……”

话没说完，失重感陡然传来，慕舒冉已经小心避开他的伤处，把他扶了起来。

“我背你去医院。”

洛竟川惊呼一声，揪住慕舒冉的衣领，心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慕舒冉稳稳背着他，汗珠溢出额尖：“很疼吗，别怕，我会尽快。”

她温柔极了，好似以前的龃龉争吵都不存在。

也好似，刚刚漠然别开目光的人不是她……

洛竟川环绕着她的肩膀，指尖揪得发白，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刚刚……”

慕舒冉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解释：“刚刚桐文在，他要是过来，赵芬又会像以前一样折磨他。”

刚刚才回暖的心，又一瞬坠入冰池。

慕舒冉是回来救他了，但却是建立在沈桐文绝对安全的情况下。

他与沈桐文在她心里，完全没有相比较的可能。

洛竟川眼睫发颤，竭尽全力才忍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差一点，他就要心软了。还好，还好。

慕舒冉全然觉察不到他的情绪，背着他到医院做了检查，最后确诊是轻微骨裂，起码要休息一个月。

洛竟川脸色一变，还有三天他就要参加法官遴选的考试了，哪里能等得起一个月！？

不行，就算是腿断了，他也要想办法去北京考试！

沉默间，沈桐文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急匆匆冲进病房里。

看到洛竟川受伤的膝盖，沈桐文眼睛一眨，泪就掉了下来：“对不起，要不是我，洛竟川也不会受伤。”

慕舒冉好似看不得他落泪，连忙轻拍沈桐文的肩膀安慰他：“你不用自责，他作为司法人员，参与了这么多的审判，早就做好了可能会被报复的觉悟。”

洛竟川一冷，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作为公职人员，是不会痛也不会哭的。

大抵是接受了慕舒冉不爱自己的事实，

洛竟川心里除了心寒和怅然，竟再没有了别的心绪。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把这碍眼的两位“请”了出去：“慕舒冉，医生说我要静养，麻烦你们回吧。”

慕舒冉这才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把手从沈桐文的肩上挪开。

等她悻悻带着沈桐文离开，洛竟川花钱买了个轮椅，然后在临时护工的帮助下，打了个人力三轮车去了民政局。

原本离婚这件事，洛竟川是想要等到离开的前一天。

但现在，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护工也没想到，洛竟川急匆匆跑出医院，是为了到医院来离婚。

护工急忙忙拦住洛竟川：“同志，这你可千忘要想清楚了，要是离了，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洛竟川怔愣一瞬，又想起刚刚慕舒冉背着他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外套，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给慕舒冉买的。

十五块，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而现在，夹克的肩头上早就开了线，洛竟川曾数次想要修补。

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再也没有修补的必要……

而他们的婚姻，就像是那件外套，早就已经褪色了。

洛竟川按下眼里的湿气，一瘸一拐走到窗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那张离婚申请报告，递给工作人员。

“你好同志，我想办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