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云默默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看两人的背影。

既然松赞桑吉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她何必再记得这个诺言？

就当没有存在过吧。

……

程念云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程父程母做好了饭等她。

餐桌上，程父见她闷闷不乐，问：“怎么了？”

程念云不想让父母操心，强撑起精神说：“没什么。”

程父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便没有多问：“回程城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一个月后启程。”

程念云愣了下：“什么调令？”

程母解释说：“我们年纪大了，想退休回老家去养老，就递交了申请回程城。”

她看着程念云，打趣说：“知道你喜欢松赞桑吉，不舍得离开他，所以申请表上就没写你的名字。”

要是以前平常，程念云听见这话肯定会脸红，再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就是喜欢他。

可现在，这话仿佛一根刺，狠狠刺中了程念云的心。

她只沉默了一瞬，就放下筷子，说：“把我的名字加上去吧，我跟你们一起走。”

这话让程父程母怔了一下。

程母问：“你不是和他约定好了，今年就要结婚了吗，怎么……”

程念云听着这话，瞬间红了眼圈。

那些刚才强压下去的难受与委屈在此刻涌上心头。

她低声说：“松赞桑吉不喜欢我，也不想娶我……”

“所以，我们不会结婚了，我也不要喜欢他了。”

程母见她伤心，赶紧上前为她擦去眼泪。

“念云不哭，你还有阿爸阿妈呢，你跟爸妈一起走！”

程念云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军区办手续。

大致的流程已经走完，她只需要补交一份申请表，再拿介绍信去盖章就可以了。

程念云刚开完介绍信，准备去盖章，一转身就撞上了松赞桑吉。

那抹熟悉的藏香幽幽传入鼻腔，她下意识后退几步，避开了松赞桑吉想搀扶的手。

松赞桑吉看着她这避之不及的动作，眼神沉了沉，有些不悦地问：“你躲什么？”

程念云垂着眼没看他，说：“没什么，我还有事，就先……”

话没说完，松赞桑吉又问：“你开介绍信做什么？要去哪里？”

程念云听着他淡漠的语气，想到昨天他只顾着卓玛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她抿了抿唇，淡声说：“我去哪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和你报备，更不用你管。”

说完就要走。

松赞桑吉却直接拉住了她，沉声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程念云听到这话，心不可避免地一颤。

她想到一年前自己去墨脱采风，被突如其来的大雪封在山里三天三夜。

是松赞桑吉不顾一切冲进山里去救她，说：“我怎么能不管你？”

那时她感动得一塌糊涂，还以为自己终于进入了松赞桑吉的心……

程念云压下心间的颤抖，看着松赞桑吉的眼，直截了当地问。

“你凭什么说这话？你又不是我的家人……”

松赞桑吉眸间闪过一丝晦暗，直接打断：“怎么不是家人？我和你一起长大，是你的哥哥。”

他话说得沉稳而温柔，好像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哥哥在担忧妹妹。

可这话却让程念云的心骤然一紧，好像被什么贯穿。

她喜欢松赞桑吉这么多年，和他说过那么多以后，还定下了那个结婚的约定。

但在他看来，这些全都是兄妹间的玩闹？

程念云没想到，自己为了显示亲昵的称呼，竟然成了刺向自己的回旋镖。

她心里五味杂陈，实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程念云忍不住攥紧手里的介绍信，抬眸认真地说：“松赞桑吉，我从没把你当成我的哥哥。”

“我有父母，有故乡，现在我已经决定要跟家人回故乡了。”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她走得决绝，没有回头看松赞桑吉一眼——

她害怕被松赞桑吉，看到眸中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