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弄丢姜南絮后都急得哭了，连忙回禀了大夫人钱温陵此事。

钱温陵亦是火烧眉毛，却不敢声张，打发手底下所有人去找，眼看天都快黑了还未见人，更是急的团团转。

紫鸢也一直在冒雨找姜南絮，即将入夜时突然有个黑衣人拿着一块玉佩问她是不是紫鸢，要她带件干净衣服跟他走。

那玉佩她先前给陆砚之送礼单的时候见过，所以一眼认出来。

她怕小姐真的遇到什么事，自然不敢声张，幸而出门前以防万一带了套换洗衣服，便拿着匆匆跟这人过来。

谁料一进门便吓得她差点当场倒地。

她家小姐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裙子都不见了，头发凌乱，面色微红，额头间全是汗水。

而另外一侧，陆砚之衣冠整齐，正在慢条斯理地系腰带。

紫鸢不觉瞪大双眼——小姐该不会被他……

她内心惊涛骇浪一般，看陆砚之淡漠的视线向她扫来，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胡思乱想，捧着衣服的指尖却有些发抖。

陆砚之抬步往外走：“好好给你家小姐上药。”

紫鸢一愣：上什么药？

门被阖上，阻绝外头的风雨。

紫鸢转头看向姜南絮，这时才发觉她衣衫上竟有斑驳的血迹。

她一时失声，立刻扑到床边哭出来：“小姐你怎么弄成这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一直跟着小姐才对……”

紫鸢手掌冰冷，浑身湿透，显然已冒雨找了她许久。

姜南絮轻轻摇头：“放心，我没事，是三……首辅大人救了我。”

那声三哥却再也喊不出。

紫鸢闻言松了口气，显然事情跟她一进来时猜测得有很大出入。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是方才喊她的暗卫的声音：“门外有热水。”

紫鸢忙起身，将热水拎进来，倒进铜盆里，替姜南絮清洗身体。

姜南絮在她搀扶下缓缓起身，开始打量这间竹屋。

竹屋虽小，摆设的东西却一应俱全，窗下摆着一张竹桌，上头是一套茶具。

角落是香炉和炭盆，床边架子上放置着铜盆，架子上挂着干净的素布，身下床褥柔软而暖和，十分舒适。

姜南絮慢慢脱掉身上的衣服，她处理得不够及时，伤口跟衣服粘在一起，不好脱。

紫鸢无法，只得一点点撕下，姜南絮疼得厉害，也只能紧紧咬牙，伤口便重新渗出血迹。

唯一庆幸的是伤虽有七八处，但都不算厉害。

紫鸢哪里见过这场面，帮她擦身体涂金疮药的时候便不停抹泪，自责不已，反倒是姜南絮不停安慰她。

上完药重新穿戴梳洗整齐，天色已全黑了。

紫鸢抽噎道：“小姐饿了吧，我出去看看给你弄点吃的。”

姜南絮经历了这些自然饿了，但她摸了摸紫鸢湿漉漉的头发，说：“你衣服都湿透了，先去换一身。”

紫鸢抿嘴摇头：“我不冷的小姐，不打紧。”

说着又要抹泪。

姜南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听见敲门声，这次是陆砚之沉冷的声音：“是我。”

姜南絮忙坐直身体：“请进。”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她不觉脸颊发烫。

陆砚之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饭盒，放到桌上。

“寺里饭菜清淡，你们凑合两口。”

姜南絮刚要起身，便听到陆砚之不容置疑的声音。

“坐着说话。”

她只好坐着没动，道：“多谢……大人。”

陆砚之挑眉：“大人？”

那意思好似在问，怎么这样称呼他？

姜南絮抿唇，喊出这个称呼也实属无奈。

他不许她喊三爷，这种情形下她又实在叫不出三哥，只好另辟蹊径。

好在陆砚之没纠结这个称呼，平声道：“母亲那里我会去打招呼，你不必担心。你吃完东西好好歇一歇，明日我有话问你。”

他定然是要问她是如何弄成这样。

姜南絮点头答是，折腾一天，今晚的确也没精神再跟他讲来龙去脉。

陆砚之起身，目光平淡看她一眼，说了句“我就在你隔壁”便起身离开。

隔壁。

想到两人仅一墙之隔，姜南絮脸又热了。

紫鸢打开食盒，里头两碗白粥还冒着热气，还有一碟清炒豆腐和一碟清炒竹笋，显然是刚出锅。

她扶姜南絮坐到桌边，两人开始吃饭。

紫鸢忍不住夸道：“这圣安寺的素斋味道竟然这么好吗？以前我怎么不觉得？”

这豆腐够嫩，竹笋够鲜，粥里还特意加了些姜丝为她们驱寒。

姜南絮轻声道：“可能是特意为首辅大人准备的饭菜吧。”

紫鸢恍然大悟：“给首辅大人准备的饭菜果然同我们的不一样。”

姜南絮抿唇，听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一时有些失神。

陆砚之把饭菜让给了她们？那他自己怎么办？

随后又摇头，笑自己担心有些多余，堂堂首辅，多要两份饭菜必定不是问题。

*

陆砚之没什么心思吃饭，他写了封信叫谢廷玉的暗卫连夜派人送去京城，叫宋闻立刻赶过来，然后冒雨打着伞去了前头厢房。

圣安寺是京城最大的民间寺庙，为了满足百姓需求，和尚尼姑皆有，但是严格分区的。

前头早乱成一团。

钱温陵急得晚饭都没心思吃，姜南絮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绝不能在她手上丢了。

却也不敢惊动旁人，只命所有家仆前去找，说是丢了东西。

听闻紫鸢也不见了，她越发着急，这时听人来报说陆砚之来了。

她早没了主心骨，仿佛一下子抓到救命的稻草，立刻命人请进来，把姜南絮和紫鸢不见的事一口气说出来，问他该怎么办。

陆砚之弹了弹袖间雨水，平声道：“我就是来回禀母亲此事的，她在我那儿。”

钱温陵浑身一震，惊愕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