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5天。
事情出现了变化。
婆婆打电话来,语气和往常不一样。
“雨萱,今晚回来吃饭。”
“不了。”
“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
“小磊来了。”
我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他来城里了,暂时住你们那。”
我把电话握紧了。
“谁让他住的?”
“我让的。”婆婆理直气壮,“他是我儿子,住儿子家怎么了?”
“那是我买的房子。”
“房子是李伟名字!”
“首付是我出的!”
“你又来了!”婆婆不耐烦,“一家人别总提钱。晚上你回来,帮小磊看看工作的事。”
“我为什么要帮他看?”
“你不是在互联网公司吗?帮他介绍一下。”
“我不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帮。”
“陈雨萱!”婆婆的声音尖锐起来,“你什么态度?”
“妈,我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
“小磊28岁,没工作,您是不是觉得,应该我帮他找?”
“你不帮他谁帮他?”
“他自己呢?”
“他……他刚来,不熟悉。”
“不熟悉可以学。”我说,“他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婆婆骂道,“一家人都不愿意帮!”
“一家人?”我笑了,“妈,您说我是外人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家人?”
“你!”
“我还有事,挂了。”
我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李伟给我发微信。
【雨萱,能不能帮小磊看看工作?】
【为什么?】
【他是我弟。】
【他为什么不自己找?】
【他……不擅长。】
【28岁,不擅长找工作?】
李伟没再回复。
第78天,我照常上班。
中午的时候,前台打电话来。
“陈主管,有人找您。”
“谁?”
“一个男的,说是您小叔子。”
我愣住了。
小叔子?
我走到前台,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那里。
白白净净,穿着潮牌T恤,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
“嫂子!”他笑着走过来,“我是小磊!”
“你来干什么?”
“我妈让我来找你,问问工作的事。”
“我不是说了不帮吗?”
“嫂子,你就帮帮我呗。”小磊嬉皮笑脸,“我在老家找不到工作,我妈说你在大公司上班,肯定有门路。”
“我没有门路。”
“有的有的,我妈说你是主管!”
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
“小磊,你今年多大了?”
“28。”
“28岁,大学毕业几年了?”
“6年。”
“6年,做过什么工作?”
“我……我在老家做过销售,后来……后来不想做了。”
“为什么?”
“太累了。”小磊理所当然地说。
“太累了。”我重复了一遍。
“是啊,每天要跑客户,还要加班。我妈说,让我来城里找个轻松的工作。”
“轻松的工作?”
“对啊,最好是那种钱多事少离家近的。”
我愣了几秒。
钱多事少离家近。
28岁。
6年不工作。
父母给的80万买房,现在又来找嫂子要工作。
“小磊,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觉得,我欠你的吗?”
小磊愣住了。
“什么意思?”
“你爸妈把我赶去住酒店,现在你来让我帮你找工作。你觉得,我该帮你吗?”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笑了,“你妈说我是外人。”
“那……那是开玩笑。”
“那你现在也是开玩笑吗?”
小磊的脸红了。
“嫂子,你别这样,我就是……”
“你就是觉得,找我是应该的。”我打断他,“对吗?”
小磊说不出话。
“小磊,你听好了。”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欠你的。我不欠***。我也不欠你爸和李伟的。”
“嫂子……”
“从现在开始,你的工作,你自己找。你的生活,你自己负责。我没有义务帮你。”
小磊的脸彻底黑了。
“你……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
“我妈说你不好相处,果然……”
“果然什么?”
小磊愣了一下,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婆婆的电话打爆了我的手机。
我没接。
第80天,李伟来找我。
“雨萱,小磊的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什么叫通融?”
“帮他看看工作……”
“我说了不帮。”
“你为什么这么绝?”李伟急了,“他是我弟!”
“他是你弟,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夫妻!”
“夫妻?”我看着他,“李伟,你知道我住了多少天酒店吗?”
“……80天。”
“80天。你有没有来看过我一次?”
李伟低下头。
“80天,你每天想的都是你妈、你爸、你弟。有没有想过我一次?”
“我……”
“你没有。”我说,“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站在我这边过。”
“雨萱,我可以改……”
“不用了。”我站起来,“我累了。”
“什么意思?”
“我要离婚。”
李伟的脸色变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离婚。”
“因为小磊的事?”
“不只是小磊。”我说,“是所有的事。”
“雨萱,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看着他,“80天,我想了很久。我们,不合适。”
“你不能这样!”李伟抓住我的手,“雨萱,我们结婚三年了!”
“是啊,三年。”我把手抽出来,“三年,我出了60万。换来了什么?住酒店80天,被叫外人,被你妈使唤,被你弟蹭工作。”
“我……我会说她们的……”
“晚了。”
我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周芸把律师函发给了我。
【明天寄出去?】
【寄。】
【好。】